| 水魅 | | | 一.活人祭神 | |
一.活人祭神 遭受灭顶之灾的感觉肯定不是好感觉。 灭你头顶的是一江汹涌咆哮的水,一江沸 腾的水,一江瞬间可把世间万物消解得无影无 踪的水。非但如此,在灭顶的沸水之上还有一 块坚实巨大、渺无边际的磐石镇守着,你休想 浮出水面,露出鼻尖。你蚍蜉撼树地舞动双手 ,无法冲开磐石,绝望地憋在胸腔的那口气就 要爆炸了! 这样的灭顶之灾,恐怖而残忍。 啸天湖人现在就面临这样的灭顶之灾。 入夜的风越刮越大。上层彤云缓缓移动, 下层风云如马群疾驰。它们倏然擦过天幕上残 存的疏星,仿佛可闻声声厉叫。 浩浩荡荡的江面,风自北向南,水由南向 北,逆向撞击掀起雄浑浪涌,一排排长达数里 ,排排相随,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阵,气势恢宏 ,喧腾咆哮。 从水面到云层和从山陵到湖泊的整个空间 聚积游动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水尘水雾,严严实 实地拍向人的脸面,拍进人的胸腔肺脏,人心 沉甸甸湿汲汲地滞闷难受。 啸天湖成了真正咆啸天地的湖。茂密的、 叶片晶亮的斑竹林一片喧哗,房舍吱嘎作响。 湿漉漉的、正在抽穗的庄稼半截淹在水里,被 | 大风成片刮倒。树叶、竹叶、草叶在风中狂舞 ,然后跌向泥泞,被泥泞粘住,然后被人类赤 裸的脚板踩得面目全非。天空中更多的飘飞物 是湖区特有的屋顶茅草,大风将它们成团揭起 ,撕拉成千条万缕,戏昵地任其忽高忽低悠悠 飘舞,飞向远方。 大浪一排紧接一排扑向河堤。捆绑成团的 防浪草木被它们揪下去,隐约几浮几沉便再没 踪影。吊扎防浪草把的木桩摇晃松动了,眼看 就要脱缰而去。堤坡出现塌方,水浪趁机掏走 大块大块泥土,仿佛越掏越来精神,越掘越有 希望,一年一度饕餮人蚁的大餐就在小小河堤 里面。面对如此狂风,单个人逆风很难前进, 人们手挽手,猫着腰,在可怜兮兮的风雨灯里 用力掐住“浪把”,吼声“一二三”将它推下 去,然后挥动水淋淋的榔头把地桩夯紧,再迎 着阵阵浊浪,垒上沉甸甸的泥袋。 狙击行动从灰色的日到黢黑的夜,几乎没 有间歇。水浪的鳞鳞片片奇幻光斑折射向大堤 一处凹窝里,折射在一堆裸露的、灰白发亮的 肉体上,如同一条条细鞭,耐心地、不急不慌 地抽打那些企图将刚刚被水浸憋得发了蔫的狂 野生命。 刺激这些裸露的、连泥带水的沉重肉体的 方法十分简单,那就是把一碗碗烧酒就着一个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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