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我们香港见 | | | 1 | |
1 闭上眼睛,下游的长江二桥就像两朵毛绒 绒的蒲公英伞,撑在江面上。春水正在匀速上 涨。每天里,那些在枯水期被北方来的干风吹 瘦的江滩,都能够有分寸地回归江水。这个季 节,磨山的桃树梨树杏树肯定又在让一群群从 汉口、汉阳和武昌等地涌过去的女孩子惊叹。 在她们之中大概会有一个叫做白珊的女孩。现 在她不用可人地站在磨山脚下,望着夕阳下波 光粼粼的东湖,说自己若是水里的鱼水就好了 。她不想挤那人叠人的公共汽车,更不想走路 回汉口扬子街。她想打的。白珊曾经只想出门 能打的就行,出乎意料,她现在有一辆白色的 富康轿车,自己开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。白珊 没车的那些三月四月,总要将磨山的花瓣掬上 一包,然后在中华路码头搭上过江轮渡,船到 江心时,她将花瓣往水中一撒,同时挺抒情地 叫道:桃花汛来了!白珊的这个动作上过电视 。她自己没有看过那条电视新闻,她的朋友亲 戚还有那些在党政部门、事业单位找到工作的 同学都看见了。后来几年,她在龙王庙前的江 面上撒完花瓣,就守在家里的电视机前,可惜 那个镜头一去不返。白珊是女孩中还记得桃花 汛的少数派,在这个城市里,比她大一茬两茬 的女人也不说桃花汛,她们爱站在武汉关前的 | 江堤上,说又是一江春水向东流了。白珊的女 伴们见到春花春水春色时都一齐叫:哇——她 们见到一切出色的特别的,都叫:哇——就连 偶尔有谁不小心弄得春光外泄时,她们也一齐 叫:哇——白珊也会这么哇哇地叫。由于她多 一种表达心情的词语,所以她在亚洲大酒店的 大堂里一出现时,就让那个秃顶的男人觉得她 与众不同。那个秃顶上有一块白癫疯,虽然不 大,还是很像江面上飘过的一只快餐饭盒…… 在江边的草地上躺了三天,我对牛总的憎 恨已不似头一天那么恶毒了。 江滩上人不多,大家都在上班。如果我不 辞职,也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趣。风筝同江鸥 一道将我的目光牵来牵去。我注意到一个早早 穿上牛仔短裙的女孩,装作无意地不时打量着 我。我将目光盯过去,心里觉得有一把利刃在 刺向白珊。女孩的脸扭到一边。江水浩荡,那 是男人的心事,女孩承受不了这个。在我闭上 眼睛回想从前同白珊一起创造的那些故事时, 两行柔软的脚步声,由远而近,停留在我身边 。在磨山脚下的草地里,白珊正是这样走着。 我不能不睁开眼睛。牛仔裙下面的两条修长大 腿,竖在我的眼前。女孩开口就告诉我她叫孔 雀。 孔雀说,你肯定从没碰见过比我更主动的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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